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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salamander (火蜥蜴 ), 信区: outdoor 标 题: re: Just Walking to 莘庄 发信站: 饮水思源 (2005年04月26日15:37:53 星期二), 站内信件 外环线,A20。莘庄之前的最后一关,我就要攻下。外环路、莘庄立交、闵行开发区 ……下一站公车,我需要休息。 人力车的聚会,九辆十辆十一辆……谈着怎样的话题,我听不见。像出默剧,我怀疑 的不是他们的演技,而是自己的听力。我的经过,丝毫未起波澜。幻想中,该有"坐 车吗?",好让我骄傲的拒绝。思考着,他们各自出现,是否只为了一起出现。 繁华过后,走边边的女人。幻想,雨中曲。Music!Rhythm!Steps!Thank you for watching me!一曲终了,畅快淋漓,没有观众的谢幕。我深深的鞠躬,在边缘坠落 。 舒展两翼,飞机向西。张开双臂,我走向南。 立交桥,莘庄立交桥吧。钻进了一个桥洞,"2.5m",不知道出口在何方……迎春花谢 ,看见落花流水。淡黄的残骸,卷落一边,无人打扫的凄凉,很美。佛语,慈土慈心 花遍地……"倏",惊醒,生生的落下,完整的一朵,很近、很慢、很恐怖。落黄有情 ,似乎为了在我面前落而落在我面前,只是这情,死义。特意看了时间,悼念知音, 一花一世界。 车开得飞也得快,我选择走在高处。头顶,枝条撩动,挑衅着我的末梢,很恼人。脚 下一踉跄,突起的阴井。传来声音,水声。走着,看见高压水枪。冲洗了什么?血迹 吗?我的第一反应。走近,很可惜的只看见一地湿漉。像极了雨后的味道,尘土归于 尘土的味道。水将其他滤淀,打落了漫天的飞扬。我贪婪的呼吸,难得知道自己在呼 吸着什么而不只是污浊浑噩。期待着水气拂面,我像是久旱濒死的草木,需要输液。 抬头不见天日,也没有任何的标识,只有顺着曼延的路继续走。记得小时候去外婆家 ,有一条路线要经过立交桥,每次穿梭在层层错宗、空间相交的公路之下,就有种惊 恐感,像被外星人囚禁在异度世界里,怕自己一直在里面打转再也绕不出去。即使有 路牌,我也永远揣摩不出箭头指着的到底是那个方向。但至少,那儿的立交桥,中间 尚有块很宽敞的草坪可以放放风筝,就算困住了,能每天躺在草坪上,一根一根的把 线剪断,也是种安慰。可是这儿呢,局促的甚至连五体都不敢伸展,倒像是个游乐场 里的恐怖隧道。你不知道黑暗中会忽然出现什么,也不知道这样的忽然会持续多久。 没有岔道的路,只需要义无反顾的走。既然世界不是永恒的,那世界上的一切也一定 不是无穷的。想起了梵净山的盘山公路。坚持。 隐约看见星点灯光。习惯性的让自己进入迷醉,几近阖上的眼,赏着似乎幻觉的出口 。路、十字、广场,一种熟悉的感觉。 东闵线驶过,放下一些,载走另一些。莘庄地铁北广场。车站,一个车站,一个公车 站。想起了自己说过,下一站公车,休息。才发现,其实已错过了"下一站"。不知道 是下几站了,但是我真的需要休息。21:30,我于是坐在了候车亭。脚才停下,手又 折腾回来了。搁在椅子上,希望冷却那种灼热的胀痛。 左边,隔着一个位子,一位瞌睡的大爷。大爷左边,依然还是隔着一个位子,中年妇 女的手机忽然作响,低俗的铃声。大爷欠伸,我以为他被吵醒了。但口中念念数词之 后,大爷垂头,继续瞌睡。来了一辆车,很快的开走,车站又空荡了些。妇女走了, 大爷还在。还有几个追了上去,最终,随着车门一关,也彻底的不见。睡死了吗?错 过车了吧?寻思着,此时此地的车子还有选择吗?除了不坐车的,如我,难道不都该 上车吗?于是决定,下一辆车驶经,将大爷叫醒。很快又是一辆,再是一辆。接连两 辆,都很空,也不拉客,难得看到售票员如此安静,配合着空荡的车站。汽油在烧, 要亏本了吧。大爷起身,上了其中的一辆。想听到的再小声也能听到;不想听到的再 大声也听不到。这就是老姜的境界,佩服。 更肆意的舒展,天大地大,那一小块,暂属于我。 21:35,眼睛累了。于是和身体一起睡下。这是一个没有人的角落,不会被打扰,也 不会被驱赶,甚至不会被看见,因为我看不见他们看见我的眼睛。像是AI中的那个机 器人小孩,回到了失落的亚特兰帝斯,独自在废墟中冥想、怀念、寻找。看不见其他 ,却看见了小孩的眼神,他只想找回曾经拥有的母爱,那么简单。如果人类注定要剥 夺,为何当初又要给予,这比自始至终的冷酷更残忍。人类的愧疚随着尸骨灰飞烟灭 ,小孩却在衰竭前遭受自我摧毁,当童话最终破灭,圣母轰然倒塌。21:37,害怕看 见眼神,看见眼神中的深邃、看见深邃中的忧郁,恍惚间惊醒,张开了眼。这不是海 底的城市,因为这里从未有过希望,所以也不曾失落。于是,宁愿幻想着忧郁一起深 邃,于是,阖上眼。21:38,又害怕,又张开,又阖上。告诉自己,21:40,我将离 开,无论这是否是一个没有希望的城市,我依然在生活中行走。坚决的张开双眼,21 :39,看见了那些看见我的眼睛。无视,低头,只看见时间。40、40、40……终于, 21:40,我起身,继续上路。 飞机,向西。终于忍不住,为什么总是低飞…… 看见了莘庄地铁站。 终于岔路。该向那边,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即使乱了方向,至少还有沪闵路。于是 确认,看见了沪闵路的路牌。直直向前走去,任何都不使我动摇。熟悉的围栏,这里 总是在修路。城市就是权威手中不断搭建、推翻的积木,最终一块不剩,百姓无去无 从。 公车站,异常亮堂的公车站。像是炫耀着那种白光,扎眼的,甚至连广告牌的遮掩都 没有。我喜欢,简拙、直接、张扬。绝好的场景,又是一部王家卫式的电影。胜景悲 情,炽烈下的凄凉。 莘东路、莘西路、莘建路、莘谭路,如此路牌,悦目。正感叹着难得规整的上海的道 路,忽然!东……西……但我该是沿着南北在走。重觅着遗失的沪闵路路牌。拾获了 莘松路,着慌。很快平复,原地回转180度。好在那个悦目的路牌,没有深陷囹圄。 二过那个白亮的公车站,再次幻想着可以怎样的电影情节。 飞机,向东。 视线漫游、搜索,转角处的"沪闵路"。原来路不总是直的,走路的人以为自己还在路 上,其实却早已出轨。所以,走路的人只有随着路一起打转;所以走路的人,听由路 而非走。现代人,没了路就不会走,丢了身份证就无法证明自己的存在。恰恰,路, 本是人走出来的;身份证,本是人印出来的。依赖虚无。又想起人工智能的时代,不 再有人。悲。 熟悉的围拦,发现,这才是真正熟悉的围栏,因为涂鸦。总是在修路,还是不例外。 故意选择了残破的碎石路,因为不喜欢轧闹猛。这是被围栏挡在另一边的世界,路灯 也不屑青睐的晦暗角落。不过没关系,就是喜欢被遗忘,因为自然、因为自得、因为 自在、因为自由。 前方有人折返,骑脚踏车的中年女子,大声的笑着自言自语,"不通的,不通的",好 意的提醒,我也随即折返。有沟壑,且有落差,帮女子将车搬运下来,今天难得用上 了手,它们还是扩张得那么肆无忌惮。好心的女人要载我一程,"你去哪里,我带你 吧。""不用了,我要去东川路那边的。""东川路啊,还很远的,我带你一段好了。" "没关系,今天我就是想走路。""想走路啊……"女子重复着,大概一时没能明白过来 ,我有些想笑,"真的不用了,谢谢你啊。"婉言再三,女子终于跨上脚踏车。 莘庄镇、闵行开发区、上海紫竹科学园区。我终于彻底的认路了。尽管刚从一个人偷 偷自由的幻想中无奈曝光,自在依然。Queen's Back!我,回来了。 如果之前只是自顾的记录,因为我只是个落魄的摄像师,没有人看见我运转的机器, 没有人因为我而表演,甚至我记录的胶片都与其他格格不入。而现在的故事,我终于 可以自编自导自演,因为我即是故事,故事即是我。电影上演,观众只需要一个。 【 在 salamander (火蜥蜴 ) 的大作中提到: 】 : 我只是走,和其他的路人并无不同 : 侧目也好、鸣笛也罢,甚至吹着口哨呼啸而过 : 都不曾使我的脚步停留 : 步子越走越宽,手愈发肿的厉害 : 是经历,还是幻想 : 只存在于我意识中的记录片 -- thanks to 218.193.177.93 ※ 来源:·饮水思源 bbs.sjtu.edu.cn·[FROM: 218.193.177.9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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