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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tibetfish (格桑), 信区: outdoor
标  题: 没有女人的探險,不能算探险zz
发信站: 饮水思源 (2004年05月18日12:28:55 星期二), 站内信件

對一個男人來說,到底選擇愛我的人,還是我愛的人,才會幸福?
常常覺得心裏似乎有個角落空空盪盪的,永遠沒辦法填滿。
我不停的問自己,到底想要什麼?到底在追求什麼?
是一輩子安定卻平凡的婚姻,還是一次美麗的邂逅......

我在滇藏线从德钦到拉萨的途中,邂逅了这个叫智美的北京女孩,并和她一起共同

走过了5天旅程。后来我们之间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在左贡,智美不辞而别离开了

我,当时我认为在我去拉萨的路上还会再次遇到智美的,一路上我都在向别人打听

这个叫智美的女孩,但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到过她。
从拉萨回来后,我将和智美在这5天中难忘的经历写成了下面这篇游记,并发表在

智美和我都喜欢的旅行家杂志上,我曾经希望智美在看到这篇文章后会与我联系。

但至今我依然没有得到任何智美的消息。
从智美在左贡与我分手后,已有很长一段时间了,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的思绪

就又会回到过去。我一个人曾经孤独地走过很多的路,在旅徒中也遇到过很多的人

,但到现在已经想不起来了,只有这个叫智美的北京女孩,还让我难以忘记。

-------------Bill Gates
11/1/2004


  茶馬古道上那些充滿傳奇色彩的故事,那些行將消失的人文景觀勾起了我無限

的神往,徒步滇藏茶馬古道的計劃由此產生。徒步路段是從梅裏石到紮玉,因為滇

藏茶馬古道只此段未築成車路,人跡罕至,風景殊勝。此段路200多公裏,當年馬

幫要走5天,我計劃走7-8天。



  九時坐上德欽發往佛山鄉的班車,司機因怕前方下雨引發山體滑坡而遲遲不敢

發車。其間我抽空去了趟集市,往我的1升裝防腐水壺內敲了10只雞蛋。中午十二

時半到達梅裏雪山腳下叫梅裏石村的小村莊。散布於瀾滄江邊的河谷間的20來戶人

家,皆為簡樸的土坯房,依山坡而建,村民以農耕為主。海拔2000米,從前是雲南

境內茶馬古道的最後一個驛站,而今則是我徒步滇藏茶馬古道的第一站。
  同行的來自北京的女孩智美,是在德欽轉梅裏雪山時碰上的,聽說我要去拉薩

,希望與我同行。雖然我一再向她形容了將要走的這段路的艱難,可她則一再表示

這對她而言更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並且保證不會給我添麻煩。正沉吟不決,忽然想

起斯文﹒赫定的一句話:“沒有女人的探險不算探險。”便同意了,智美高興地稱

我老大。
找到叫伍登的村長,40來歲,熱情厚道。詢問沿途路況,又提出租騾馬。我們的行

李實在太多太沉,我一個90升的大背包、一個35升的小包,外加帳篷等物;智美一

個75升的大背包、一個20升的小包,外加三腳架。平均每人負重50多斤。村長幫不

上忙。
  我望著智美,她平靜地問:“什麼時候出發?”
  
  於是我們背著行李踏上了籌劃已久的滇藏茶馬古道。
  腳下是溯溪而上的土路和礫石路,僅容一人行走,兩邊滿目怪石灌木。按計劃

要翻越海拔4800米的梅裏雪山丫口,也就是從梅裏石村到雪山丫口,三天內要爬升

2800米。
  溪流越來越大,水聲轟鳴。道路與溪流若即若離,有時溪水從路面漫過,有些

路段水深盈尺。擇石落足,作跳躍式前進。青石上時見深可盈寸的蹄印,令人驚詫

馬幫歷史的厚重。
  身後的智美哼嗤哼嗤跟得挺緊。
  進山後,植被越來越密,鬱鬱蔥蔥的樹林使我們避開了毒日的炙烤。沉重的背

囊令大腿肌肉酸脹不已,我削了四根木棍,每人兩根當手杖,小包掛胸前,大包背

身後,一步一頓,緩行如蟻。此刻,天下最幸福的事莫過於每半小時坐下喝口水抽

支煙了。
  智美已經累得說不出話。不敢讓她多歇,因為天不早了,可還未見到一塊可供

紮營的平壩。
  一路不時見到採菌子的山民,男男女女,背著籮筐大步流星地趕超我們而去。

採菌子每人每天能有一、二百元的收入。這裏的人普遍不富,一年中也只有七、八

兩個月才能有這樣的好收入。
  傍晚7時許終於找到了一塊宿營地。顧不上歇息,趕緊搭起帳篷,架石立灶,

撿柴燒火。
  多年來我養成了每天行走結束後要用紅茶、奶粉、白糖熬上一鍋拉薩甜茶慰勞

自己的習慣,隨著茶碗裏的熱氣徐徐蒸發,再苦再累的旅行生活也因此變得美妙起

來。

喝完甜茶開始做飯,土豆、蘿卜、牛幹巴(滇西北風味特產,一種腌制過的生牛肉

,可久存)和掛面一塊兒下鍋裏煮了,擱上各色調料。炊煙熏得我熱淚盈眶。
  吃完收拾完,天幾近全黑。打著頭燈去溪邊洗漱。我把兩個大背囊套上雨布藏

在長草叢裏。本來帶的是單人帳篷,擠了兩人,大包就沒法擱了。
  智美先鑽進帳篷,一脫鞋發覺起了三個腳泡。幫她擠了泡上了藥纏上紗布,她

又說頭一次在深山密林裏過夜心裏有點兒怕。我安慰她說沒事的,我的帳篷是搞野

獸嘶咬的,夜裏只管睡,聽到任何聲音都別出聲,它們拿咱們沒辦法。

第十七座獨木橋


  早上鑽出帳篷,好新鮮的空氣,令人吸之欲醉。惟細雨蒙蒙,帳篷難以收起。


喚醒智美,冒雨洗漱一番,每人啃了塊壓縮餅幹,吃了些德欽買的奶渣,打草叢裏

找出背囊,上路。目的地是梅裏石村的高山牧場,那裏可以補充到給養。
  林子更密了,又陰又暗,地上的腐殖層很厚,一腳踩下去陷好深,還吱吱冒水

泡。智美起泡的腳一瘸一拐,看上去倒挺樂觀,但影響速度,加上她又不時停下拍

照,一上午沒走出多遠。她的慢勁兒讓我難以忍受。我是急性子,她卻怎麼著也急

不起來。一個女孩子罵她不是,扔下她也不是,令人好煩。
  腳下的路礫石遍布,高低不平,即使想快也快不起來。並且不時要從三兩根原

木拼搭成的小橋跨過溪流,忽而走在溪左,忽而又走在溪右。據伍登村長說,到牧

場前,這樣的小木橋共有18座。橋面濕滑,每次過橋都如履薄冰。在過第17座橋時

聽身後智美一聲尖叫,心就懸起來,回頭已見智美頭下腳上地仰臥在水中,在溪流

的沖擊下緩緩向下漂移。溪水落差很大,沖下去頭撞在水中大石頭上就慘了。來不

及卸下包,一個健步跨過去拉她。智美還算清醒,把木杖伸過來,我用力扯杖,她

借勢站了起來爬上岸。褲子、鞋子、衣服甭提了,全濕,背囊還算好,水沒來得及

滲進去,照相機剛巧在我身上。我們互相傻瞪眼,驚魂未定。
  “趕快換衣服,別著涼了!”回過神我幫她卸下背囊,背轉身坐下。“你真勇

敢,怎麼洗澡也不叫上我?”
  “我以後一定得找個能救我的作旅伴。”智美氣鼓鼓地說。
  “我不是救你了嗎?”
  “是我自己爬上來的,你怕濕鞋沒下水,你應該下水把我背上來。”智美有些

無理取鬧。
  換完衣服,智美借口壓驚吃上好幾塊巧克力才跚跚出發。濕衣服掛背囊上晾著

,只是鞋還濕著,我明白穿濕鞋走路有多難受。“腳怎麼樣?”我問。“腳還行,

就是脊椎疼。”
  那是負荷太重的原因。可憐的智美,跟我受這份罪,雖然是她自願,可心裏總

覺不忍。
  下午三時半到達牧場。一大片草甸上散放著幾十頭犛牛。溪水蜿蜒,在陽光下

玉帶似地閃著銀光。周圍山腳下古松參天。天空幹淨得像塊新手帕。目的地到了,

又是如此美如童話的世界,疲勞一下子煙消雲散。智美興奮得撂下包就去觸摸犛牛

,我也端起相機瘋狂掃射。
  瘋完了去拜訪這裏的主人。一間原木搭起來的簡陋小屋,主人遠遠就看到了我

們,正站在門口朝我們招手。進屋坐爐子前喝酥油茶、烤鞋子。此處出售康師傅方

便面、春城牌香煙、奧地利──一種西部地區流行的加葡萄糖的碳酸飲料、健力寶

、餅幹及自釀的高度青稞白酒等食品飲料。
  主人是一對50來歲的老夫婦,略通漢話,和藹可親,專為梅裏石村牧牛、生產

酥油。男主人著六七十年代流行的綠軍裝,女主人則全套迪慶藏裝打扮。提出在他

們的牧場上設帳,在小木屋晚餐,均同意。又提出租匹牲口運送我們的行李去甲朗

。老人說租馬可以,但只能送過了丫口,他必須當晚趕回來。租馬費30元,老人的

人工報酬也是30元,一共60元。
  趁有太陽,在溪邊草地上搭起帳篷晾。犛牛對帳篷極好奇,圍過來又是用鼻子

拱,又是拿身子蹭。我們左驅右趕,不敢稍離。
  向主人割了塊羊肉,加上還剩下的半個蘿卜、半個土豆和幾個雞蛋一塊兒煮了

滿滿一鍋大雜燴,香噴噴的,盛上主人提供的米飯,直吃得我們人仰馬翻,最後一

碗飯是站直了才吃下去的。不這麼吃不行,爬山爬得渾身的脂肪都沒了不說,肌肉

每天以驚人的速度消退,我們可不想骨瘦如柴地走到拉薩,何況下一頓有沒有誰敢

保證。
吃完去草地上散步消食。遠處還有一座小木屋,屋頂炊煙裊裊。牧人們正給牛擠奶

,牛群從四周朝木屋圍攏,晚霞染紅了半個天。
  天一黑氣溫驟降,回小木屋圍坐在火爐邊,飲著主人敬上的青稞白酒,抽著煙

嘮嗑。其實話並不多,大部分時間都是沉默著,用每一根毫毛去感受火爐的溫暖,

諦聽屋外的風聲,還有零星的狗吠和牛的鈴鐺響。直到睡意漸濃,我們回帳篷就寢


  半夜被智美捅醒,輕聲告訴我外面有動靜。果然,聽到很密很雜的腳步聲,還

伴有悠揚的鈴鐺聲。披衣爬出帳,頭燈的光束掃過去,立時驚起一片馬嘶,原來是

馬,半夜從更高的山上牧場回來,足足有幾十匹。馬眼似碩大的燈泡,在黑暗裏放

出極亮極亮的光。它們的好奇心還沒得到滿足,卻被我的頭燈驚得四散奔逃。鑽回

帳篷告訴智美沒事了,馬被驅散了。 深山老林裏的精靈
  早上去小木屋,正煮牛奶,女主人往牛奶裏擱新打的奶渣。嚼著幹硬的蕎麥餅

子,就著牛奶泡奶渣,祈禱我們這一路天天有此等美食。
  九時半出發,兩個大背囊拴上了馬背,我跟智美各背一個小包,可並沒覺得輕

松多少。從海拔4000多米的牧場起爬,翻4800米的雪拉山口,翻過山口就一路下坡

到甲朗了。男主人幫我們把行李送過丫口後的一個採菌人臨時營地就返回,接下來

的路我們自己走了。
  晴好的天說變就變,陰風四起,並開始飄雨點,智美直叫凍得不行,我死命追

上馬,拿出智美的羽絨衣和雨披,還有自己的Gore-tex沖鋒衣。智美的小包也拴到

了馬背上。徒步爬到這樣高的山氣喘如牛,肌肉缺氧,腿就是邁不大。
  雨霧翻湧,能見度極差。前頭的馬早看不見了,起先還能依稀聽到馬鈴叮當,

後來連馬鈴也聽不到了。看不清目標,分岔路又多,智美穿著紅色的羽絨服和雨披

,遠遠看去像只紅色甲殼蟲在褐色的亂石間移動。
  坡度幾近70來度,有時手腳並用才能前行。1個小時後到達插滿經幡的丫口,

老人正等著我們。回頭看智美,正在悽風苦雨中頑強地拍照。
  智美總算上來了,而我快凍僵了。額頭發燙,渾身無力,站也站不穩,一個不

祥的念頭閃過:可能挺不過去了。
  智美站在風裏,頭戴寬檐帽,雨披下擺隨風而舞,鏡頭裏看似極了電影“法國

中尉的女人”裏站在海邊的梅裏爾﹒斯特裏普,只是穿的是雨衣,而不是風衣。無

心調侃,互拍了留念照就下山。

  從山口往下看,是個巨大的弧形峽谷,很明顯是古代冰川移動造成的。整個峽

谷除紅褐色的岩石,沒有一絲綠色。到了九月份,這裏就要開始積雪了。
  丫口真是個天然分水嶺,一邊陰風冷雨,一邊溫暖如春,陽光燦爛,白雲朵朵

,沒走幾步羽絨衣就穿不上了。到西藏了,智美激動得流下了眼淚。
  “別哭別哭!路還長著呢?到拉薩大昭寺門口咱倆再抱頭大哭吧!”我說。
  過了丫口後,一路上多瑪尼堆,我們總不忘順時針繞上一圈,添上塊石塊,祈

禱菩薩保佑我倆一路順風。走過峽谷開始繞山而行,路皆在半山腰。開始有植被了

,溪水則順一個山谷而下,我們開始脫離水源了。
  採菌人營地是附近幾個村的採菌人雨季採菌子的臨時營地。幾個用塑料布搭的

篷子,周圍還種了幾塊青稞和玉米地。走進營地,就見我們的大背囊,營地的人大

呼小叫地把我們擁進帳篷,斟上酥油茶,遞上一大袋青稞炒面。我們也不客氣,自

斟自飲,自己拌糌粑。多年在藏區旅行,我已能嫻熟地拌糌粑了。可以僅用一點點

茶水,把一碗堆得跟小山似高的青稞炒面均勻地拌成一砣糌粑,並且一粒炒面也不

撒出來。
  所有的人都湧到篷口看我們,像看天外來客似的。我們朝他們舉起相機,人群

卻呼啦一下全跑了,仿佛我們朝他們端的是槍。
  吃飽喝足了,跟牧場老人結清帳,告別眾人,出發。
  樹林漸密,落葉滿地,走在上頭軟軟的沙沙作響。那些老樹上掛滿樹胡子,陰

氣森森,仿佛幾百年來從未有人闖入過似的。智美迷上了這樹胡子,頻頻按快門。

我們都喜歡這樣的路。
  漸漸我們走上了山脊,遠遠可以看到覆雪的梅裏雪山群峰。太美了!走在仿佛

只有我們倆的世界裏。盡情享受大自然帶來的美景,讓人由然產生一種無與倫比的

滿足感。
  我們沿著“之”字形的羊腸小道走啊走啊,採菌人說走兩個小時可到溪邊,可

我們已走了快四個小時了。對走錯路的恐慌,對天黑前到不了宿營點等等的焦慮一

起湧上心頭,一時方寸大亂。一急就走快了,把智美甩在後頭老遠,看不見她了,

只好坐下等她,遠遠望見她的身影,又急不可待地再趕,一邊趕一邊安慰自己不會

走錯路的。智美正飽受腳泡的折磨,盡管她一聲不吭,我倒寧願她說出來,甚至哭

出來。
  天一黑在山裏頭人就成了瞎子。我決定先趕路,趕到宿營點再說,讓智美慢慢

趕上。於是大步流星跌跌撞撞向前走,也不知哪兒來的力氣,簡直是連蹦帶跳。可

心裏還是老牽掛智美,怕有意外,時不時地扯開嗓門喚她。開始還能隱隱聽到回應

,後來就什麼也聽不到了。就這麼幾近絕望地狂走,心裏做好了接受最壞後果的準

備。忽聞水聲暴響,終於到達山腳的一條溪流邊,此時已是晚八時了。
  溪聲如雷震耳,一座木橋橫跨小溪,溪邊的松樹、杉樹又高又粗,少說也有千

年的樹齡。還有好多斷樹橫臥在水中和林子裏,斷面焦黑,像是被火燒的。只有一

塊像樣的草坪剛夠容下我的帳篷。不敢耽擱,馬上搭帳篷,心裏一急就手忙腳亂老

出錯,平時十分鐘能搭好的帳篷用了半小時才搭好。趁有天光去四周轉轉,觀察了

一下地形,聚攏了些樹枝待會兒好當柴燒。心裏念叨著智美,千萬別出事,就聽智

美在喚“老大!老大!”心裏一塊石頭落了地。迎上去接過她的包,智美一把攥住我

,抱怨著說:“你怎麼不等我了,林子裏好黑,我一個人好怕。”說著都快哭出來

了。
  “對不起!”我向智美道歉,拍拍她腦袋說:“是我不對,以後再不讓你一個

人走了。”

  我必須確保她萬無一失到達拉薩,不可有任何閃失,而且一路心情愉悅。
  把貴重之物放進帳篷,兩個大包藏在邊上一棵兩人都合抱不過來的老樹的樹洞

裏。支起爐灶點火,風太大,柴又濕,好容易才點起來。煮了牧場買的三包方便面

,能吃上熱湯熱面,覺得無比滿足。
  迷迷糊糊中就聽到了雷聲,我從來沒聽到過的可怕的雷鳴,仿佛要將整座山劈

裂。閃電把帳篷裏照得雪亮的一剎那,我看見了智美恐懼的眼神。想起我們周圍那

麼多斷樹,明白了一定是讓雷劈的,這裏也許是個多雷的地區,像可可西裏的魔鬼

谷,一切動物都無法生存。身邊那麼多參天古樹隨便倒下一棵就可能把我們壓成肉

醬。如果下雨,溪水暴漲,輕易能將我們連人帶帳沖走。死神一下子離我們那麼近

,仿佛就隔了一層帳篷布,讓人無處躲藏,只能聽天由命。
  我睡不著,想喝酒。便披衣坐起,拉開帳篷內門,點上截蠟燭插地上。酒是從

牧場小木屋打的青稞白酒,泡上一個菌子後清香四溢,煙只有春城牌了。冷風從帳

底吹進來,燭焰像精靈在跳舞,帳篷裏頓時充滿了暖意。我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平

靜,一路上所有的恐懼──走錯路的恐懼、斷糧斷水的恐懼、遭遇野獸和劫匪的恐

懼以及雷電交加之下的恐懼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智美讓我唱支歌。唱羅大佑、唱齊秦、唱姜育恆……智美也跟著唱。我又給智

美講拉薩,拉薩的八角街、拉薩的甜茶館、拉薩的夜雨……還說起了彼此的初戀,

都唏噓不已。帳外電閃雷鳴,可我們只管喝酒、唱歌,說笑。儼然成了深山老林裏

的一對精靈,徹夜不眠,瘋狂做愛。

在甲朗,終於又見到了人



  醒來已是九時半了,洗漱收賬,就著溪水吃了兩個幹饃饃──也是從牧場採購

的,我們早已習慣了吃過了“保質期”的食品。
  過了橋路就分岔,我決定走有馬糞的路。走不多久又分岔,從地圖和資料上來

看,該進入玉曲河谷了。躊躇中有個神祕的念頭在心裏閃過:走上山路。便決定跟

著感覺走──上山。一路惶恐得厲害。好在上坡路不長,不久就發現自己已在半山

腰了,一眼望去,都是沿半山腰的平路,並且聽到了山谷下的水聲。
  智美仿佛吃錯了藥,一路走在我前方20來米的地方,怎麼也趕不上。
  路邊一會兒是密林,一會兒是光禿禿的不毛之地,路面也時好時壞。看到大河

了,渾黃似瀾滄江。
  漸漸地,水快喝完了,吃了最後兩塊奶渣,壓縮餅幹無論如何不敢動了。天一

陣晴一陣陰,一晴就曬得人發蔫,一陰我們忙不迭拿出所有盛器準備接雨水。
  我仔細搜索路面,試圖找出點人或牲口的痕跡來支撐我信心。終於發現了膠鞋

印和馬蹄印,還有馬糞,而且看起來挺新鮮,心裏頗感安慰。雖然還不知這條路是

不是通往甲朗,但肯定能通往有人煙的地方,找到人就好辦了。
“我想北京的樂啤露。”智美說,還誇張地大聲吸口涎,“沒喝過吧,以後來北京

我請你喝。”
  “到甲朗一定找只雞煮了,想吃肉都想瘋了。”我說。
  “同意!”智美吹呼。
  轉眼下午四點多了,我們還是一座山沒完沒了的繞,我們期待碰上個人,偏偏

老鼠都見不到一只,感覺仿佛是走在沒有生命的外星球上。雙肩越來越酸疼,絕望

到了極點。

  “知道繞過這座山前邊是什麼嗎?
  “還是山!”智美頭也不抬不假思索地回答。
  我想笑,可笑不出來。
  可這條路真美,更重要的是它所積澱的歷史傳奇色彩,我們仿佛走入了時光隧

道,想象著當年這一路馬鈴叮當,吆喝聲響遏行雲,那深夜裏啪作響的篝火,清晨

縷縷的炊煙,遭遇劫匪時的刀光劍影,還有一幕幕行商們興盛衰敗的悲喜劇。這條

古道給我的滿足感是其他任何路所不能給予的。
  轉過一座山,前方峽谷之間豁然出現一抹綠色。用200毫米長鏡頭觀望,清清

楚楚是一塊塊的田疇。強忍住心裏的狂喜,告訴智美今晚有雞吃了,也不用住帳篷

了,我對每天搭帳收帳已經煩透了。智美問有沒有澡洗,我一愣,“有熱水洗腳。

”我含糊其辭。
  轉過一個山腳,一個藏女驀然出現在面前。她也正用驚奇的眼光打量我們。在

這個與世隔絕的角落,她一定從沒見過我們這樣身背大背囊、足登登山靴,掛好幾

部相機的人。
  我迫不及待地問這個藏女這裏是什麼地方,她搖頭,一雙清澈的大眼一眨不眨

地看著我們。噢!我忘了她應該不會漢語,便以手遙指前面的農莊問:“甲朗?”


  “甲朗!”她使勁點頭。
  “玉曲?”我又指指那條大河。
  “玉曲!”她又點頭。
  這一刻我真想上前擁抱她。我實在無法表達對她的感激,就因為她是兩天裏我

們見到的第一個人。

  藏女招手示意我們跟她走,並要過智美胸前的小包替她背。近八點才走進甲朗

村。身後已不知不覺跟了一大幫當地村民。
  一眼看到小賣部,急不可耐買了三罐健力寶,坐路邊狂喝,一罐贈給了那位藏

女。一連串響亮的打嗝聲引得圍觀的村民哈哈大笑。小賣部老板是個年輕藏族小伙

子,挺帥,抱著個嬰兒。他略通漢語,艱難地告訴我們他叫平措,抱著的是他兒子


  平措家有一個挺大的院子,院子裏養著大大小小的一群黑豬和兩頭牛,我們必

須踩著沒腳的牛糞豬屎爬上二樓。
  這一帶的藏族民居一般都是帶大院子的二層樓房,底樓和孩子用來養牲畜,二

樓是臥室和廚房,二樓樓頂是個平臺,用來晾曬莊稼,平臺一邊搭了半截房頂以儲

存東西。每一層都在樓板中間開個方形天窗,用於透光和出煙,梯子就架在天窗口

。房子的外牆用泥土夯實刷上白灰,樓板都是原木上架木板,房頂平臺是再在木板

上覆土壓實。這裏土質粘,雨水少,這樣的房子很結實。
  我們害怕虱子,提出住平臺。平措“古道熱腸”,囑咐我們隨便吃隨便住,一

切免費。
  去水渠邊洗漱,我已四天未洗澡了,不管三七二十一脫得剩一條褲衩抹開了肥

皂。水渠正在村路邊,一群村女背柴草經過,掩面大笑,羞得背轉身,我趕忙躲到

一邊,讓她們加快腳步通過。幾個村女朝我以手指往臉上刮羞。
  洗幹淨了,精神一爽,該去整吃的了。村裏的雞是用來下蛋的,絕不肯賣,也

沒有新鮮或腌制的牛肉羊肉賣,只好去平措的小賣部買了兩個軍用紅燒豬肉罐頭。

又到主人家地裏拔了棵白菜,討了幾個土豆,洗了切好全擱鍋裏煮,米飯主人家裏

有。等智美洗完澡回屋,香氣撲鼻的晚餐已經準備好了。

  晚上在平臺屋檐下舖開雙人防潮墊,鑽進睡袋。頭上沒有了遮擋倒是另有一翻

風光,月明星燦盡收眼底。沒有了安全隱患,前路又是一片“坦途”,這一夜便睡

得特別安祥。

藏家賓館


  夢到自己背著大包與智美在山中狂走,醒來告訴智美,智美稱也做了同樣的夢


仍然租不到牲口,平措硬塞給我們幾大把他自家樹上結的核桃。
  路況好多了,寬而平,上下坡也不多。一路都是沿玉曲河谷走。過去的馬幫從

德欽到甲朗要走3天,我們用了4天,真為自己驕傲。
  甲朗有3個自然村,鄧安、玉貢、龍西,一路民風極純樸,遇到的人都放下手

上的活兒熱情地向我們招呼,只是無人通漢語。途中我們遇到一支從察瓦弄到德欽

的馬幫,雖只有七、八匹馬,卻讓我們激動了好久。在札讓村頭有一小伙招呼我們

歇一下,順勢遞上煙和他聊起來,他居然懂漢語。問他願不願做我們的向導,到碧

土30元,他欣然同意,大喜。
  在他家喝酥油茶,吃了蕎麥饅頭。出發時他背智美的大背囊,我背自己的大包

,他還有個同行的親戚背了我們倆的小包。
  這一路速度快了至少一倍,我跟小伙子邊走邊聊,他叫格桑嘉措,23歲,過去

在拉薩上學,因為打架被開除了。
  下午七時許到碧土。格桑嘉為我們張羅找住處。我看中一幢樓房黑窗白牆的特

別幹淨,談下來兩人35元一天,任吃任住。又替我們找牲口,找到一匹毛驢,走三

天到紮玉區,共400元。後來得知這個價貴了點,慢慢找可以找到更便宜的。
  我們仍住藏民家二樓平臺,我們喜歡上了這種半暴露的住所,戲稱之為“藏家

賓館”。
  阿媽啦很是熱情,背上好大一桶水顫顫巍巍上平臺給我們洗漱。我又去要來一

暖瓶熱水,讓智美洗上了熱水腳,兩人積存多日的臟衣服也都洗了。
  去小賣部瘋狂採購:健力寶、奶粉、青稞白酒、五牛香煙、方便面、掛面、午

餐肉罐頭、火腿腸、蠟燭……老板樂得合不攏嘴。
  碧土海拔2800米,沒有想象中的繁華,沒有招待所和飯館,小賣部也只有一家

。它不過是這一帶的菌子集散地,所以七、八月雨季才顯得人氣旺些。碧土有馬幫

道通察隅和察瓦弄,這是滇藏茶馬古道的分支,據說路極其難走。
  “藏家賓館”裏還借宿著一位藏族商人,來此收購菌子,漢語極好。常見一些

撿菌子的山民來此跟他交易,從大袋子裏傾倒出大堆的菌子,用杆秤稱,按斤付酬

。商人向我們介紹這種叫牛肝菌,那種叫羊肚菌,還有青鋼菌等等。菌子的價格按

其品種和新鮮程度從5元1斤到20元1斤不等,松茸就更貴了。商人收購後一部分新

鮮的從昆明空運到東南亞各國,一部分送廠裏加工鹽漬。商人有一部手機,卻收不

到信號。
  有了收菌子的商人,我們的晚餐自然少不了美味的炒菌子,加上主人的青稞酒

和我們的肉罐頭,堪稱豐盛。
  半夜院子裏驢鳴狗吠,常被驚醒。又起了風,直往睡袋裏鑽,智美叫冷,朦朧

中我伸出手摟住她脖子,一覺到天亮。


一個叫“寨”的小村


  起早,同住的商人又請我們吃炒菌子,雖然菌子裏夾雜著不少泥沙,卻絲毫不

影響我們對它的喜愛。智美全然不顧尚有他人未吃早飯,把一碗炒菌子吃得底朝天

,完了還拿餅子蘸碗底的剩油吃。相信邊上要是沒人,她就伸出舌頭舔碗了。
  昨日說好的小毛驢也來了,牽驢做向導的竟是個十來歲的小孩,名叫紮西布索

。原來他父親因家裏活兒多走不開,遣他幼子當我們驢把式。
  有了驢我們就舒服多了,說說笑笑,心情愉快,腳步輕松。一路上很少停下來

休息,省下不少時間。智美也更為放肆地沿途拍照磨蹭了。
  智美本來走得慢,又因拍照而讓我苦等,我又要招呼前面的小紮西別跑太快沒

影了,又是關照智美跟上別落下,心裏老掛念今夜能否趕到既定的落腳點。久了又

累又煩,態度也生硬起來。一回智美又落後頭拍照,扯開嗓子叫她不應,往回走好

遠才見她慢條斯理走來,一時怒不可遏,劈頭朝她大吼:“叫你為什麼不應!”
智美驚訝地看我一眼,沒說什麼,表情冷漠地從我身旁擦過朝前走了。
  我再不敢讓她走後頭,囑咐小紮西慢走,自己走在智美身後。她拍照我就停下

等她,她向前走我才跟上。一路上她再不跟我說話,看得出她正生我氣。我的怒火

也未平息,也不主動搭理她。
  中午時又累又餓,到了一個名叫“的巴”的小村,紮西引我們進入一戶藏民家

喝茶午餐。主人為我們斟上酥油茶。紮西將他所攜的一大塊鍋底般大而硬的蕎麥餅

子掰碎放在盛餅子的盤裏,以示有食同吃,毫無保留。桌上還有奶渣和幾乎見不到

瘦肉的腌豬肉。這一帶系農區,藏民家幾乎家家養一種渾身全黑的藏豬,以做肉食

瘦肉的腌豬肉。這一帶系農區,藏民家幾乎家家養一種渾身全黑的藏豬,以做肉食

。牛和馬是用來擠奶打酥油和作運輸之用的。我們於是就著肥豬肉和奶渣,喝著酥

油茶,吞咬硬梆梆的蕎麥餅子。
  餐畢繼續前行。吃飽了走路確實有勁多了。我和智美還是一句話不說地在沉默

中行走。時間變得難以忍受的漫長,好不容易熬到傍晚七時許,終於遙遙見到了落

腳點,一個叫“賽”的小村。
  村子裏沒有我們渴望的招待所和小賣部,情緒更壞了。小紮西幫著聯系了一戶

“藏家賓館”,食宿每人15元。還是住二樓平臺,可這家平臺上沒有擋雨的檐,又

見到蚊子,決定在平臺上搭帳篷。一切料理完了在二樓廚房吃飯,晚餐是炒白菜、

炒土豆片和大米飯,夠可以了,卻因為和智美的冷戰而食不甘味,心裏開始盤算著

該怎麼打破這個僵局。

風波已過,心情大好


  一早醒來就感覺身邊空盪盪的,沒有了往日擁擠但踏實的感覺。撐起身子一眼

就發現枕邊有張紙條,立時有些明了可能發生的事。細看紙條:老大,早上好!能

和你一起翻越梅裏雪山丫口是我一生的榮幸,感謝你對我一路上的照顧和幫助。但

這已耽誤了你太多的時間和精力,我不想再拖累你了,我要自己走了,請原諒我吧

。智美。
  馬上穿衣出帳,心想,這女孩真瘋了,還好,智美正在平臺一端穿芏。她看見

我也一愣。我走過去,蹲在她面前,晃晃手裏的紙條,說:“對不起,昨天是我態

度粗暴了,我向你道歉。可你不能自己走,你一個女孩子路上會很危險的。”

  “可我不想再拖累你了,我已給你添了太多的麻煩。”智美邊系鞋帶邊說。
  我看著她的眼睛誠懇地說:“跟你帶給我的相比,這點麻煩根本算不了什麼。

你要一走,這趟旅行就徹底失敗了。說好一起到拉薩的,別走好嗎?”說著說著,

雙手不自覺地握住了智美的腳踝。
  智美停住了系鞋帶的手,低頭沉默了片刻,說:“本來就是我不對,我其實也

不想走,今天給你逮著了,也走不成了。可你再跟我急,讓我感到自己是累贅,我

說什麼也要逃走。”
  “我保證不跟你急了。”好了,風波過去了,長舒了口氣。
  “把你的手拿開,鞋總得穿上啊。”智美笑叱,笑得有點狡黠。
  玉曲岸邊林子裏的小咬舖天蓋地,逼得我們只得急行,腳步稍一慢,身體上衣

服遮不住的部位就得挨咬。遇上幾處山體滑坡,我指揮小紮西卸下行李,牽扯驢過

去,再一趟趟來回把行李背過去,最後再牽著智美走過滑坡段。如此。筋疲力盡。


一路上無村舍,無處討茶喝。逢一小溪匯入玉曲,溪水清澈,我們遂壘石搭灶,打

來溪水煮甜茶喝。又簡單地啃了些蕎麥餅子,再繼續前行。
  下午七時了,我們還在沒完沒了地盤山而行。智美又落到了後頭老遠。我給了

她一枚銅哨,讓我呼喚她時就吹,這比回呼我省力也響亮多了。
  眼見天就要黑了,遇上個小村,三兩間陋屋,我不想再冒險趕路了。可小紮西

不肯,為此跟他吵了起來。突然他一指前邊,說:“覺馬!”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

望去,一片屋子橫陳在三四裏開外的山坡上。一高興,掏出最後兩支煙跟小紮西分

享。等智美上來了,又給了小紮西5元錢,讓智美坐在驢背上,我則用盡最後的力

氣,向著覺馬前進。

  一進村我急不可待地找到小賣部,要上健力寶和烏江牌香煙,跟智美坐在小賣

部門口的一根原木上喝將起來。聯系了一家“藏家賓館”,可進去一看,就嚇得落

荒而逃,裏邊又黑又亂。

重返文明世界


  早上被朦朧的天光喚醒,酒猶未醒。記起昨晚與智美舉杯邀月,對飲青稞美酒

,相談甚歡而遲遲不肯入睡。並隱隱記得那會兒似曾吻了她,卻又不敢十分肯定,

不知是做夢呢還是現實。正努力追憶,主人的兒子上來催我們起身用早餐了。
  下到廚房只見舉家圍坐火爐邊飲茶,熊熊的火苗,嘖嘖的啜茶聲,充滿了濃鬱

的生活氣息。女主人正打酥油,一根粗木杆在碩大的酥油桶上下攪拌,邊打邊哼著

悠揚的調子,趕忙拿來相機拍照,早飯也顧不上吃了。
  本來說好我們吃住在此每人15元,臨走時留下50元。
紮玉是特設邊境區。
  小紮西挺懶的,一路上從不牽驢,任驢且食且行。可驢上坐了智美,不牽驢會

有危險,這會兒他竟將驢繩一把塞到我手裏,讓我來做驢把式。
  一路常見藏民來往,智美穿著大紅襯衫坐驢背上,怎麼看怎麼象回娘家的小媳

婦。
  走到下午,小毛驢不行了,驢步踉蹌,鼻子呼呼噴白氣,我趕緊讓智美下來。

牲口說倒就倒,倒下就站不起來了。我們兩個大包加上智美,少說也有200斤。
  下午三時許,正走得又不耐煩了,轉過一個山腳,就見前面半山腰上一片凌亂

  下午三時許,正走得又不耐煩了,轉過一個山腳,就見前面半山腰上一片凌亂

的屋脊,一座電視塔矗立其間,我們都不由自主停下了腳步,一種茫然惆悵的情緒

縈繞住了我。文明世界果真就這麼突兀地到了嗎?真有點不敢相信這是具的。可作

為文明標志的電視塔分明在陽光的照耀下折射著眩目的光芒。拼盡最後的力氣走進

小鎮,滿街的小賣部,智美頓時歡呼:“我喜歡!”不用再抽烏江煙了,這裏可以

買到紅河,斷檔多日的手紙也終於可以續上了,還有可口可樂。
  紮玉區其實跟覺馬、碧土差不多,一大堆凌亂的一二層房子,聚集著一大群採

菌子、收蟲草的山民和商販,區別就是這裏有電視塔、招待所,有所小學,多幾家

小賣部。
  有輛左貢縣教委的豐田越野車要回左貢縣城,恰好被我截住,以每人70元的價

格搭上這輛沙漠王。
  好久沒坐車都不習慣了,況且路又爛,被顛得肝腸倒位。我摟著智美:“再堅

持一下,到左貢就有賓館了,可以痛痛快快地洗澡,這次是真的有。”
  “我都8天沒洗澡了,從沒這麼臟過。”
  “嗯嗯!可你的頭發還好香。左貢還有川菜館。”
  “我想吃、想吃……”
  “嗯嗯!”
  智美說著說著居然在顛簸中睡著了,臉上一副心滿意足的神情。
  兩個小時後小車駛上柏油路面,左貢縣城就在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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