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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clyb (JACKCHEN), 信区: outdoor
标  题: [楠溪江源头纪行]第三天罗垟到深龙
发信站: 饮水思源 (2004年07月28日22:57:04 星期三)
按照原计划,早晨7:00,John, zapper和我留了出发前最后一张合影以后,背着包和向导
一起踏上了前往深龙之路。从营地下到瀑布下面的一段路比较难走,主要是湿的石头上既
没有手脚点,也没有摩擦力。在过一段湿滑路面的时候,John和我都摔了跤。John跟我说
,难以想象这最初的几十英尺路花了这么长的时间。大家都意识到了此行的艰难。

当我们下到瀑布下面以后,我抬头先是看到了amoni,然后又看到了所有其他队员都站在瀑
布的顶上目送我们。当我举起登山杖和大家最后告别的时候,不知感到的是欣慰还是悲壮
。虽然未知后面的路有多艰难,但是我想我们一定能够在林坑顺利会合。

转过第一个弯以后,马上进入水路。为了不把登山鞋弄湿,我和zapper都换上了凉鞋。走
了几步以后,我们又都把裤管卸掉。

走在溪流里的感觉很凉快,多少削减了阳光所带来的燥热。凉鞋用来走这样的路还算可以
,除了偶尔走碎石堆的时候,会有石子掉进去。水里整块的大石头通常是很滑的,走在碎
石上面就好多了。有时候遇到水太深的时候,我们就在边上的岩壁上平移过去。一开始的
一段路,基本就是这样涉水加岩壁平移。我觉得大家不跟着一起来,非常可惜,因为几天
以来,这才真正算得上溯溪。

向导一直都走得很快,好在一开始的一段路我们经常休息。当John和zapper第一次跳下水
游泳的时候,我甚至觉得此行会是比较腐败的。John好像兴奋过了头,衣服也没有脱,直
接就跳下去了。我没有下水,想保存体力,而且我也懒得脱衣服。我在岸上补充了一些水
和干粮。一开始的一段路,我就是这样一停下来,就补充一些水和干粮,因此我在很长一
段时间里都没有觉得口渴和饥饿。

我正在疑惑如何过这个深水潭的时候,向导指着边上一条不太明显的上山小路说走山路绕
过去。因为根据向导的说法,只是走一小段的山路,马上就要回到水路,因此我就穿着凉
鞋和短裤上山了。实际上为了省这点换鞋的体力和时间,我和zapper的腿和脚上都增加了
许多划伤。

回到水路前的最后一段下坡,我们3个人都走错了路,下得比较艰难。因为向导走得太快,
我们自己无法找到正确的路。同样的情形在后面的路上还发生了很多次,给我们增加了不
少的麻烦。下到水路以后,又是一个大深潭。John和Zapper又下去游泳了。我照例在岸上
休息,补充水和干粮。我觉得这样走走游游,似乎有点腐败过了头。

接下去的路没有太大的难度,我们在10:10左右到达了周坑头。按照我的理解,这里是路程
的一半,所以我觉得下午14:00左右我们就会到达深龙。本来还想在周坑头大家讨论一下是
去深龙还是岩龙,但当时我的估计过于乐观了,所以最后没有提这件事情。周坑头位于水
道的一个拐角,这里有河滩可以扎营,还看到高处有一些塑料棚,有点象永久性营地设施
。现在想来,如果前一天大部队全部直奔周坑头,当晚肯定是到不了周坑头的。而且,这
里的营地看起来还不如我们前一天晚上宿营的河滩。

继续出发以后不久,我们来到又一处深潭的前面。看起来是绕不过去了,我们第一次用到
了那根绳子。zapper和John带着绳子游过去,然后绕回到这边的岩壁上把包吊过去。因为
比较匆忙,也没有把衣服先脱下了放在包中一起吊过去,所以我只能穿着衣服游过去了。
我还从来没有穿着这么多衣服游泳的经历。到了对岸,重新背起包的时候,全身都湿透了


一直到了中午,路线还都不算太难。而且,全身湿透过了以后,不再需要小心翼翼地防止
衣服湿掉。我们的中饭是在一处岩壁下面吃的,吃的是John带过来的一种混合物,还拌上
果酱,非常甜。

吃午饭的时候,我们听到岩壁高处有队伍经过。根据我从向导处得到的信息判断离深龙应
该很近了,所以我想这是一支从深龙出发前往罗垟的队伍。我们和那支队伍通过喊话的方
式交流了一下,我忘了当时他们说是从哪里来的。向导这时候试图和对方队伍的向导交换
,即他带对方队伍去罗垟,而让对方的向导带我们去深龙。现在我觉得向导那时候就已经
对接下去的路不是很清楚了,而我当时只是以为他想早点回家。由于说话声听不清,向导
交换的目的没有达到。

我们饭后继续上路,向导让我们从吃午饭的岩壁下开始往上爬。向导轻装爬上去还算顺利
,我们背着包就艰难多了。zapper先开始爬,爬到一半的地方实在觉得太难。John把绳子
仍给zapper,zapper又把绳子仍给向导。向导把绳子拴在树上,然后zapper借助绳子才爬
上去。当时我非常担心向导不会打结。zapper上去以后,调整了一下绳结,我开始爬。由
于先前的一次滑坠,我的右手无名指有点摔伤,导致握不住绳子了,所以我爬得异常艰难
。到了最后几步,还是靠zapper帮着一起拽绳子才上去。半路有树枝挡路,我的背包加上
外挂帐篷,走得非常吃力。最后,John上来似乎比较轻松,没遇到什么困难。

虽然上了岩壁,接下去的路却也不好走,因为根本没有路,我们完全是在树丛中穿梭。我
们要求向导为我们用砍山刀清理一下树枝,然而向导却以正在前面砍树枝为由,任我们自
己在树丛中一步一挂的艰难行进。我想下次如果走这样的路,应该尽力把所有东西都打进
包里。

这一段山路是我们整个行程中最艰难的一条路,我发誓接下去再也不走山路了。我们眼前
关心的不是什么时候到深龙,而是什么时候能够走出这片从林,回到水路。过了很长的一
段山路,终于来到一处相对较缓的坡地,我们准备通过绳子降下去。可惜我们没有下降器
材,只能通过抓着绳子下滑。我的手当时根本就抓不住绳子,也没有戴手套,在快接近落
脚点的时候,我实际上是快速下滑了3到4米,握着绳子的手火辣辣得痛。我本以为手可能
已经血肉模糊了,实际上仅仅是右手中指磨掉一块皮。整个过程中,向导其实就在边上的
一个落脚点站着,却未施以援手。我跟John说,我必须得坐下来休息一下。于是我就在原
地,以一个很不舒服的姿势,在树干上靠了一会。向导解了绳子,然后爬下来。

这时候,我们听到了雷声,马上就要下雨了。向导在催促我们快走,而我和John却仍在一
步一挂地艰难下坡。等我们终于来到水边的时候,看到zapper已经在对岸了。zapper游过
来帮我接包。当我知道这次没办法保证包不湿的时候,我把手机、手表、钱包套了3层塑料
袋放在顶袋中。可能是塑料袋质量欠佳,也可能是我过于匆忙,没有扎紧,实际上塑料袋
并没能阻止里面的东西打湿。等我游过去,提起包的时候,觉得湿了以后的包比我想象中
还要重。雨点已经开始打在我们的身上,我们也确实担心山洪暴发,不敢久留。

这时候,向导又往山上开始走,以图绕过前面的几个深水潭。zapper和我知道向导是因为
不会游泳才必须绕过去的,而我们的包已经全湿了,所以我们没有跟着上山,而是背着包
下水游了过去。背包游的感觉主要是头抬不起来,因为被顶袋限制住了,而背包本身在水
里基本是浮起来的,所以不会把人往下压。当我们到了对岸的时候,面对湿滑的石头,我
根本就爬不上去。花了很长的时候,总算爬到一块大石头上,却怎么也站不起来。背包就
像灌了铅一样,把我压得只能趴在石头上喘气。我想我可能已经没有能力把这只包背出去
了。

我把包卸了下来,这才能够坐起来。John和zapper都从前面的水潭游回来,帮我接包。我
把包仍给了他们,然后游过去。到了对岸,当John拎起我的背包的时候,我看到他脸上惊
异的表情。这时候,John把我的帐篷和他的防潮垫换了一下。其实他在先前就要跟我换,
被我拒绝了,这次他也不问我就直接换了。我没多说什么,只是由衷地说了一句"Thank y
ou"。

接下去的一路上,我都落在后面,我确实走不动了。一路上,John经常在后面等我,而且
每一次等我走到面前的时候,都报以一个微笑,问一声"Are you OK?"偶尔John也会跟我说
,我们必须快一点。但是当下一次我从后面赶上的时候,他又会以微笑相迎。我不太记得
一路上是如何走过去的,大多数情况下,在拐弯的地方,我总能看到John在那里等我。一
路有这样的驴友同行,心里充满了庆幸和感激。

在一个拐弯处,我远远听到向导说zapper游过去了,之后向导就消失在视野里。当时,我
和John在一起。我叫了几声zapper没有回应,于是我们只能自己找路。John选择了上山,
而我一想到刚才走过的那段山路,实在是宁愿呆在水里。我跟John说,我游过去。当我游
过拐角以后,发现并不是我所想象的那样可以一路游过去。水道里的地形也很复杂,我必
须不断的把包从这里搬到那里。在一个大台阶前面,我停下了。我认为不能再游了,包在
不断变重,前面的这个大台阶一跳下去的话,我真的担心我再也不可能把包背起来了。


就在我感到无比绝望的时候,听到了zapper的声音,使我倍感鼓舞。我以为zapper在水道
里,但是当我爬上了前面的一个石坡,却没有看到zapper。原来他已经上到岩壁上面的山
路了。我试了一下,发现从这里爬不上去。向导催促的声音也从岩壁上方传来。我觉得应
该返回到和John分手的地方,回到山路上去。前面的山路走得我已经腿上和脚上都是划伤
了,于是从背包里拿出了登山鞋换上,并且把快干裤的裤管装上,后面一路上我的装束就
一直是这样没变过,即使是涉齐腰深的水。

这次我耽搁了大家非常多的时间,然而当我回到山路上,看到John的时候,他仍然是一如
既往的微笑,使我宽慰不少。他似乎为了让我休整一下,和我慢慢得说了很多话,反而我催
促他可以继续走了。这一段山路其实还算比较好走,我很后悔没有一开始就跟着John一起
走这条路。向导这次走在我后面,怕我再落下很远。

走了不久,遇到了杭州来的2男1女。双方都互认为是救星。他们是从岩龙出发往周坑口走
,结果却在这个地方遇到了我们,可见他们完全走错了方向。他们的其他朋友已经在向导
的带领下,从另一条路前往周坑口。他们决定先跟我们一起到深龙再作打算。接下去的一
段路非常好走,大家都走的非常快,路上还经过了一片树林,地上积了厚厚的树叶。在地
上,我们发现了牛粪,看起来附近有村庄,我想深龙已经近了。

然而我们又经历了一次彻底的失望,我们并没有看到预想中的村庄,而是又被向导带到了
水路中。不过这次江面已经比较开阔,不象前面的峡谷地形了。这里的水质似乎不太好,
水里到处可以看到死鱼。我们接下去就一直在水里走,有时翻过乱石坡,有时趟过齐腰深
的水。我们已经渐渐熟悉了如何在水底的大石头上走路,尽管仍然是非常的滑,但是掌握
了技巧以后,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恐惧感。

这时候对我们来说最大的威胁是,太阳就要落山了。在这样的河道里走夜路是有危险的,
但是我们没有选择。在天快黑的时候,John跑回来,跟我说他的包给向导背了,让我把顶
袋卸下后把包给他背。这时我顺便把头灯拿了出来戴上。后来我听zapper说,John给了向
导100元让他背包,而实际上,John是为了给我减负。

接下去,我们就借助头灯在水里继续赶路。到了20:00的时候,这是向导给我们的保证到深
龙的时间,然而却一点迹象都没有。一路上,向导对于我们关于路程的提问一直都是敷衍
过去,而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信息。我们确信,他也不知道还有多少路。我们已经开始考虑
沿途扎营了。

在一处深潭前面,向导让zapper往前走几步探路。zapper走了几步以后,说不能走,于是
我们开始上山。巧的是,我们就这样走上了正确的路。我们沿着山路一直走到一片很大的
乱石坡,向导说这里曾经计划建造水电站。然后,我们沿着向导所谓的公路,开始上坡,
终于看到了房子。这房子看起来是修建水电站的工人居住的,只不过现在已经没人了。


我们曾经试图在房子前面的水泥地扎营,因为我们都累得不想再走了。后来,听向导说沿
公路走5里就可以到深龙,我们还是决定一试。我之所以坚持要连夜赶到深龙,其实就是为
了给林坑的队友打一个电话,报一下平安。而我们此时已经对向导的不再确信,于是John
让zapper跟着向导往前走探路,自己带着水壶去找水,以便作两手准备。

后来zapper回来说,路看上去挺像是对的,因为很开阔。而John回来后,他并没有取到水
。于是收拾东西,上路。

走着走着,我们看到了电线杆,也看到了牛群,只是路却并不像是向导说的5里。后来,我
的头灯没有电了,就和zapper一起走在后面。大家都早已经过了体能极限,凭着意志力在
挪步,路却好像没有尽头一样的在黑暗中延伸。只有John还有兴致给月亮拍照。

当我们终于看到亮着灯的房子,听到狗叫声的时候,这才确信村子到了。这时是晚上22:3
0。

到了客栈,我赶快找出手机看看是否有信号,却发现手机已经无法开机。zapper的手机也
是一样。手机打不开,不知道电话号码,所以也就不用找固定电话了。想找车连夜赶往林
坑,当得知第二天一早有班车时,就决定先住下。

我们终于吃上热饺子,并且有了热水泡脚的时候,这才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恍若隔世。此时
此刻,林坑的朋友们正在做什么呢?John去买来了几瓶啤酒,我们和杭州的朋友一起庆祝
胜利返回。晚上洗完了澡,看着一背包湿的东西,知道也没办法全部晾干,就把主要的东
西拿出来凉一下。算算从早晨7:00开始一直走了15个小时的路,明天还要早起,于是赶紧
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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