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水思源站 文章阅读 精华区离线浏览

发信人: cccya (多吉卓玛~好好学习!), 信区: outdoor
标  题: 我登上了玉珠峰(古董大作) [z]
发信站: 饮水思源 (2004年03月11日23:59:58 星期四)

我登上了玉珠峰 

今年8月,我和几位朋友(丁丁、小龙、小金和小徐)就商议着准备攀登长白山脉的雪宝峰顶
。为了这次登顶,我们曾在40℃的高温天里,每人负重30公斤,从苏州火车站徒步走到40
多公里外的东山。除了体能训练,小龙还坚持在健身房中带着口罩练跑步机,以提高对缺
氧环境的耐受力。

临出发前,我们得到消息:因为今年夏季气温偏高,长白山一时还“白”不起来,大家十
分失望。不久,我们得知10月初有个玉珠峰登山节,于是便于9月28日出发前往青海。在葛
尔本转车时,有个当地人取笑我们:“你们算是那种什么都玩够了、找不到更多刺激的人
吧!要是我,给我一大笔钱都不会去!”

10月2日,我们前往登山大本营。大本营设在昆仑山口往东18公里的地方,去大本营的路上
要通过一条据称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隧洞。那时,我们都感觉到了“高原反应”的刺激:
胸闷、呼吸急促,每分钟的心跳起码比平时多20下。

大本营的海拔在4700米左右。一到那里,还来不及安营扎寨,每个人的生理反应都十分强
烈:恶心、呕吐,有人甚至还发起了低烧。一个先期到达的北京登山爱好者竟向我借刀子
:“太阳穴涨得难受,索性拿刀捅一下,让血流个痛快!”

中国登山协会的教练怕我们一时兴奋,难以入睡,翻来覆去反而会消耗体力,索性让大家
过了晚上11点才睡。可我实在困得不行,吃完晚饭后,倒在帐篷里就睡着了。

这一夜,大家都睡不安稳,高原反应成了来自北京、上海、重庆、贵阳、广州和深圳等地
的登山爱好者难以逾越的关口。最绝的要数广州的覃小姐,半夜里,她忽然坐起来大口呕
吐。睡在一边的队员沾了一身污秽,刚想和她理论,才发现她的眼睛竟然还闭着!

玉珠峰南麓坡度较缓,很适合入门者“小试牛刀”。但对于业余登山者来说,必须在登顶
前通过雪地行走和冰雪训练两项测试。

“雪地行走”,目的在于通过负重步行,扩张血管,加速血液循环,尽快适应高原环境。
10月3日上午,只有3公里的雪地行走却把每个人都累坏了———腿像灌了铅,雪地上迈一
步的步幅只相当于平时的三分之一,走10多步就得歇一歇……教练再三告诫:“登山时一
定要保持步速,不能逞一时之勇,盲目追赶他人……上山时只能用三分之二的体能,把余
下的体能用在下撤上……”

第二天的“冰雪训练”更艰苦。训练营地设在海拔5300米的雪坡上,积雪很厚、地形复杂
。我凭仅有的一次登山经验,充当了半个教练,向队员们示范登山装备的使用和紧急情况
的处理———这些知识可以在特定时刻救人一命。比方说,冰镐一定要系在腰间的安全带
上,拿在手上容易遗失。

晚上返回大本营,教练宣布了首批冲顶队员的名单,我是12名队员中唯一的上海人。

10月5日清晨,我和队员们向不远处的玉珠峰进发。冲顶前,教练反复强调纪律,但对以往
的山难却避而不谈———这在登山中是很忌讳的,就像登山者宁愿亲友为自己接风而不是
送行一样。

最初,走在我前面的是藏族教练次洛,后面是贵州的小林。可才走了一段路,他们就在我
眼前消失得无影无踪。事后,我分析出自己落后的原因:背包带扣得太紧,影响了呼吸,
获氧量大大减少。

3个多小时后,我到达了海拔5600米的C1突击营,我被眼前的景象怔住了———前一天下午
,玉珠峰受到暴风雪的袭击,大本营的帐篷被吹得东倒西歪,丢在帐篷门口的背包和装备
瞬间就被大雪掩埋了。靠着背包休息了一会儿,我和其他队员强打精神,平整雪地,支起
帐篷。要在平时,支帐篷的活儿一个人花上三五分钟就能搞定。此时却必须一齐动手:分
在同一帐篷内的3名队员,6只手抓住同一根撑杆:“一,二,三———起!”

10月6日,清晨5点46分,我们摸黑起床。在帐篷外刨了些雪,用随身带的瓦斯炉烧开水。
3锅水才能烧满1升,花了1个多小时,总算灌满了2升的水袋。来不及吃早饭了,我抓了一
把牛肉粒塞进外套的口袋。

教练考虑到我的年龄和体力水平,安排由我打头。走在队伍最前头的次洛负责探路,我负
责踩路(就是踩实次洛在积雪上留下的脚印),以便后面队员通过。队员彼此相隔1米左右,
走36步就停下歇一歇。休息时,大家无力交谈,只是在胸前摆摆手,表示“我还好,请放
心”。

登山时,我坚持敞开衣襟,不让汗水冷凝在羽绒服的尼龙衬里。停下休息时,就得赶紧拉
上拉链保暖。步行中,次洛和另一个教练停下抽烟,竟把打火机伸进我的羽绒服里打火,
万幸没有烧出一个洞来。结果,两人努力了半天才点燃了一支烟。

登上海拔6000米高度后,我的意识忽然恍惚起来,感觉困得不行,连忙抬腕看表:“现在
才11点钟,怎么就想睡了呢?”我坚持着以数数字不让自己睡着。

爬过冰坡便是玉珠峰顶。剩下要做的动作简单而艰难———使用上升器,把自己拉上冰坡
。人变得很沉,而手臂却酥软无力,只能一寸一寸向上挪……走到尽头,登顶终于成功了
!我下意识地看了看挂在胸前的表:11点32分。我成了这批队员中第一个登顶的人,也是
第一个看到玉珠峰顶的上海人!

登顶后,队员们都忙着拍照,以标志最高点的铁塔为背景,一一留影--倒不是为了日后炫
耀,而是要证明自己确实“到此一游”过。下山后领取由中国登山协会颁发的登顶证书也
全靠它了。

所有的队员都盼着能在下午4点(暴风雪高发时段)以前赶回营地。下山的路走得气喘吁吁、
脚步趔趄。记得出发前,教练曾关照过:下撤时,人还沉浸在登顶的兴奋中,归途常会变
成险途。5月的玉珠峰山难也就是在这一刻发生的。于是,我大声地提醒队友:重心后移,
放慢步伐,走侧步。

在我们这批登顶的队员中,要数北京的小马最磨蹭,别人都管他叫“慢鱼”。17岁的小伙
子自恃年轻力壮,出发时冲劲十足,只是耐力不够,成了“小尾巴”。好不容易登顶了,
下撤时又拉在队伍最后头。其他队员都回到了C1,他却不见踪影。

我决定留下来等他。过了近两个小时,他终于出现在不远的山坡上。见他平躺在雪地上喘
气,我兴奋地大叫:“别歇了!暴风雪要来了!”

路过冰雪训练营时,见到了被安排在第二批登顶的丁丁和小金。我用上海话问丁丁:“侬
还好口伐?”这家伙竟然反问:“你是谁?”“能用上海话问你好不好的,除了我还有谁
?”原来他出现了“意识滞后”!“意识滞后”是高原反应的一种,表现为目光呆滞,记
忆模糊。他稍稍清醒后,再三嘱咐我:“你千万别先回家,等我……”

终于回到了大本营,见到了小龙--因为他也出现了“意识滞后”,最终没能获准登顶,只
能窝在大本营里烧饭、看书、买装备、筹路费……前前后后共花了12000元,最终却与登顶
失之交臂,他倒十分看得开:“能让我留在营地里给大家烧饭就知足了。今年不能登顶,
明年再来”(董曙明)


--
http://bbs.sjtu.edu.cn/showfile?name=107328735402.gif 

※ 来源:·饮水思源 bbs.sjtu.edu.cn·[FROM: 218.193.182.101]


返回

Copyright © 2001 SJTUBBS, All Rights Reserved.

版权所有上海交大BBS饮水思源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