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xusong (神雕大侠), 信区: outdoor
标  题: 不成文章 ---小忆巨龙顶
发信站: 饮水思源 (2010年05月03日11:11:26 星期一)

    来路寻常，我已经不大能记得了。

    高山下仰止，再熟悉不过的轮廓，时空好似又回到了每次旅行的出发前。早已不愿去
细数曾经爬过多少次山了，感觉淡然而向无有收敛。而每次都无疑的会累；累到某个程度
，都会问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玩命。眼前逐级递增攀爬的岩石，身后渐次排开的队伍和
坡度，却让我无暇顾及更多的念头。每个人都在努力，又有多少知道来这儿而能无悔的理
由。

    离去，我们没有资格向大山告别。大自然一直在，只是我们是否来朝。我们只是过客
，没有我们，山花照开水照流，只不过没有我们的惊叹；又何须我们的惊叹。是大山送走
了我们，她向我们告别，她送走一队队的路人，默然不语。

    龙门奇崛于山腰，石壁莫非不锋利，天际莫非无朗星。我不确定我在这山林中的每一
分作为，都是出自自然本性的。我不知道对于大山的依恋，是不是因为，这儿是最接近天
际的地方。手可摘星辰，我们却只用它来煮面。

    粗糙的石板路，不知是人为还是天成。路也非路，只是能走。推最初探路者之心，独
身来到这突兀之地，是有意辟路还是无心游走，心是在一花一木还是在茫然前路，无从知
晓。面对歧途，搜索会是深度优先还是广度优先，莫衷一是。我不知脚下每一片土壤曾被
多少人踏过，以至成现在形状，但我仿佛能知道每个人每一步下去以后相似的想法。时间
变换，空间重叠，每一人的步都是无数人的步，每一个动作都是无限多可能的一种。行程
不允许我凝神，曾经的行者也应当急于赶路。我因此颇自得意：至于我所想的，于这无数
人中，怕是无人能右。

    沿途皆物。叶子左侧多右边少，抑或反过来，抑或说不清。千万年前宇宙的剪影，是
如何反映在此刻的片断里？如何决定我脚下那时的枯叶和尘埃数目？我一脚直下，或者多
向前迈半步，后来人的轨迹也会因此不同。而我的行为又是早已注定还是出于随性？抑或
随性亦是注定？我的意志，山的意志，宇宙的意志，又是否自由？自由又是何物？

    也有几只虫本是这山中的土著，却因我们的造访死去。我知道很多问题都归结为生存
的意义，而作为人，一类生物，其解释应当平凡无奇点。于是，我们生存的意义只在于生
存下去，就如任何其他卑微或者美好的生物一般。

    我想问他们，每次登山，最大的乐趣是什么。
    当我站在山脊俯视平面山水画一般的远方时，内心再也没有曾经的颤动，平静如山；
当我对于疲惫与坚持的轮回感觉麻木的时候，我知道了，这些再也不是我行走的目的。山
绿不是，山红不是，山泉不是，山峰不是。
    我回身望见可爱的队员们，虽不全相识，却仿佛好多故人。他们有的健步如飞，有的踽踽而行，有的激昂高亢，有的面如土色。而当最后，前方终于出现石板路和房屋的时候，每个人又都重新归一于兴奋和宁静的交结处。无论他们是伤是好，背负是重是轻，绝望过多少次，内心是波澜还是静水，他们走下来了。不缺一人的走下来了。相互扶助的走下来了。多少次出行，多少组同伴，也见过他们哭，也见过他们倒下，唯此不变。
    那时的欢声笑语不如欣慰坦然的眼神往复。那时，我终于知道了，目睹这一切，融入这一切，就是我行走的意义。

    只是可惜，没有酒。

--
晚十一点以后戒绝dota
╮(╯_╰)╭
※ 来源:·饮水思源 bbs.sjtu.edu.cn·[FROM: 59.78.43.211]

※ 修改内容:·xusong 于 05月03日11:22:20 修改本文·[FROM: 59.78.43.211]

※ 修改内容:·xusong 于 05月03日11:24:07 修改本文·[FROM: 59.78.43.211]

※ 修改内容:·xusong 于 05月03日15:27:09 修改本文·[FROM: 59.78.43.211]

※ 修改内容:·xusong 于 05月03日20:27:44 修改本文·[FROM: 59.78.43.211]